有人装作看不见。懒得管,不敢管,以致矛盾越来越深。这样的危险才是最为可怕的,许多王朝灭亡归其原因不是来自强劲外敌,而是自其内部击溃。”
井宾素来是一点就透。
“魏大人正因为也看到了这一点,所以才会极力劝谏圣人要整顿吏治、改革赋税?”
“魏阶本来也不想这样,整顿吏治,这块骨头比起抑制土地兼并还要更加难啃。像他这样的聪明人,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,本来是不会自找麻烦的。”
老实说,魏阶这一举动,让杜晚枫都对他肃然起敬。过去他对魏阶的评价一直挺高的,可到底有些保留。
就像魏阶一开始接下这桩差事时,想的是甩掉这个烫手山芋。
这是很正常的想法。
没有几个人有那样的魄力和勇气,可以将自己完全豁出去。
可这个人,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他足够清醒。
当意识到这个王朝已经无路可退时,他便能斩断自己的怯懦和犹疑,化身为一个斗士
杜晚枫很欣赏这样的人。
也愿意全力襄助于他。
当然,与其说是在帮魏阶,倒不是说是在帮他自己。
因为这些事他想做,也必须去做。
一次霓阳之行,让魏阶看到了官僚体系的,也看到了民生艰难。徐亮的案子,更是让他意识到朝廷、地方官员、富绅大户,形成了各种繁杂的利益交叉网。已经渗入这个国家各个脉络,捆绑着她的呼吸、侵吞着她的血液,榨干着她的养分。
他仿佛能听到这个国家垂垂老矣地哼气声,听到她在挣扎在哭泣
在那一刻,深藏在魏阶体内、从不曾消失的为官初心,被重新唤醒了。
他知道,一旦走上了这条路,就再也无法回头,甚至是粉身碎骨。可有些事情,总得有人去做。
魏阶以为自己会害怕。
但恰恰相反,他感到无比的振奋,胸腔里的血液沸腾着、咆哮着。他焕发出了从未有过的生机和活力,仿佛过往那些年都白活了。
魏阶忽然想到了前首辅杜寒秋。
他似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说,杜首辅明明身子骨不太好,经常生病,但处理起公事来永远那么精神抖擞,就跟个战士似的。
魏阶如今终于能明白是为了什么了。
比起在内阁与其他阁臣明争暗斗,为一时的胜败患得患失。还不如趁着自己在这个位置上,身体也不算太糟糕的时候,豁出去大干一场!
而魏阶这个人,也是一旦确定了自己的道路,就要坚持走下去的人。
这时候,井宾又道:“圣人这次答应魏阶所请,也挺超乎我意料的。”
他还以为承安帝又会斟酌许久,在朝堂上商量来商量去,没有两个月也商量不出个结果。
不成想,他自己直接就拍板了。
然而这一次,井宾是真的没等到杜晚枫的答案。
杜晚枫打了个呵欠,将最后一个栗子剥好,便单手支着脑袋小憩起来。
“公子今日要不要先休息?这些情报明儿再看?”
“不,我眯会儿,一会儿醒来就看。先生,走时莫忘了把栗子带走”
井宾想着,公子亲手给他剥的栗子,怎可能忘?
“是,公子。”
井宾放轻动作站了起来,等他准备离开时,杜晚枫脑袋已经一点一点,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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